律师被“白嫖”是一种怎样的体验？

这几天，这个问题上了热榜，可见大家都有话要说。所谓“白嫖”是指不花钱接受律师的免费咨询或其他服务。 可以说，在国内，几乎所有的律师都提供过免费的法律咨询，或出于人情，或出于道义，或出于职业操守。但无论如何，我们都应当对提供免费咨询的律师心存感激。生活中大部分人都很有教养，咨询完以后，不说有的主动问咨询费什么的，最起码说声谢谢，律师也很有成就感。这是一种良性的循环。 但是，有些当事人明明只是想免费咨询却表现出一种“我很信任你，这个案子一定让你代理”的态度，骗取律师的信任，咨询完以后也很满意，但一说到签合同就以各种理由擦屁股走人。 这样的人多了，到最后律师不得不惜字如金，是被这些“白嫖”的当事人“白嫖”怕了。   一、从一位律师被“白嫖”说起   下面是一位刚刚入行的女律师的叙述，全文如下： 在我刚做律师那会，在法院办事排队的时候遇到了一个有过几面之缘的人。在大厅里等着也是闲着，我就客气着看了她的一整套资料，给她做了解答。我这个人天生比较客气，就和她说的比较详细和专业。她和她老公说，留个联系方式，之后上门详询。 之后，约了时间对方上门了。为了这个事情我特地做了准备，文件和内容都很详实，尽可能地想要展现专业的一面，增加客户信任。对方一个劲地做笔记。 我随后递上合同，说如果按照这个方式继续下去，找我代理，这是合同你们看一下，费用按照指导价最低标准给你。对方拿了合同说，回去商量一下。然后就回去了。过了半个月都没有消息。我也不理了。 突然有一天，她给我打了电话，说这个合同家里还在商量，让我等一等。我说行吧，你们自己看着办。她突然说，倒是我现在有一个别的合同你赶紧帮我看一下。说真的，那时候还是缺少点拒绝的魄力。我说，行吧，发给我看一下。她莫名其妙地补了一句说，我还是和你签那个案子的合同的啊，你放心啊。其实就是把你当傻子了。这种感觉让我很不好。但是还是帮她看了合同。 又过了半个月，同样的路数，打电话过来开头第一句话是，家里商量下来准备让你做，有几个地方需要你再解释一下。其实是他们自己做遇到点新情况，我做了解释，然后顺道又给我发了一个合同，说是她公司的合同，让我过目一下。我早就明白她是什么个人了。这次我就很简单的扫了一眼，随便说了俩地方调整一下。她再追问细节，我也敷衍了事。 没多久，接到一个陌生电话，是这个人公司的小主管，来问合同这么改的目的，说是某某某让我联系你。我非常生气，这是把我都当她公司的常法了吗？ 过了一天，她打电话来，说你解答的很好，她和公司里在争取，准备让公司也和你签常法合同。其实就是画饼，实际上我就没怎么解答，这时候我已经极度厌恶这个自作聪明把人当傻瓜的嘴脸。我呵呵一笑，没有表情。 她突然又说，公司遇到一个什么事，让我出面看一下几个合同，给个方案。我这次很直接，电话里直接说，计时收费还是签常法合同。计时的话我一小时1500，常法签完包在里面。她显然准备不足，有点咯咯愣愣，说我肯定给你争取，但签常法没这么快啊。我说，那就计时好了。她说，我和老板商量一下，然后挂了。 过了一会，她打过来说，你能不能找一个便宜一点的律师，1500还是贵了。我说，不找我没事，那我就找个一年级律师给你看吧，1000一小时，可以的话我联系。她听到是一个年轻律师，又开心了。她说，行行行，你给我联系方式。 然后，她没多久突然发了9个文件给我，说你先看一下，不懂的和我说。我：？？？什么意思。她说：我怕解释了半天你同事不懂，解释来解释去，又要反复看文件，浪费时间，白白多付钱了。你看了以后，整理一个专业的案情描述告诉他，我再打给他开始计时间。 我明白，这个人不仅不尊重我，更彻底是对律师的不尊重。我说，从我开始看的时候开始计时间，不是打电话。她说哦。然后后来再也没有找我。 过了半年，又来找我，我没有接电话。她微信又给了我一个文件，问我看一下有什么风险没有。我没有回。过了一会又微信我，说：看一下。我回了一条，在国外。其实我就在律所。 结果，她打了个电话到律所，前台转到了我的座机上。我一接，她说，那个合同啊，你赶紧看一下。我非常恼怒。觉得这个人真特么是坏，我直接挂了电话，然后微信拉黑。 后来一周内又给律所打电话转给我，我就和前台说一律说我不在留下联系方式一会回她，打了几次后来就清净了。这是我遇到过最不尊重人的一个人。   二、首先从当事人的角度   在这场律师与当事人的交涉中，我们可以话分两头。首先从当事人的角度，律师咨询收费是天经地义，因为毕竟占用了时间，付出了知识成果。因此，咨询付费是对专业的认可和对律师的尊重，当事人无需对此抱以微词。 1、一般的法律问题，当事人都可以通过互联网找到答案，这是许多律师通过自己的时间和知识贡献给社会的免费资源，也是律师群体对社会公心的一种体现。所以，对当事人来说，免费的法律咨询可以利用自己的时间在网络上查询。 2、第二个层次，当事人如果不愿意花费自己的时间，而是需要占用律师的时间获得咨询，那么提出付费咨询就是一种基本的尊重，至于律师最终是否收取那是律师的事情。 3、第三个层次，当事人已经在网络上进行了搜索，依然无法获得答案。如果这个时候再去咨询律师，那么一定会涉及到实质性的问题，需要律师给出具体的法律建议。这个时候，作为当事人这一方，支付费用就是最基本的商业规则和人情道德。而在这个阶段也希望律师提供免费咨询“白嫖”，显然居心不当。 这里又分两种人，一种是：你告诉我这个案子怎么打，我自己去打。对于这种人只能是您走请好，自求多福。 另一种是：律师你告诉我这个案子怎么打，让我心里有底我再委托。对于这种人，律师无法给你答案。因为对诉讼活动的设计专业性太强，律师没有义务让你成为一个法律专家。另一方面整个诉讼活动如两军交战风云变幻，律师需要在诉讼中随时调整战略战术，这些都是无法预先跟当事人说明白的。   三、其次从律师角度   如何在赢得当事人信任的同时又不被“白嫖”的确是困扰很多律师的问题，这里提供几点参考建议： 1、可以先考虑书面沟通，根据经验做一个预判，再决定是否安排当面咨询。 2、如果你决定咨询收费，那么首先向当事人表明，双方认可以后约定时间咨询。虽然是否真的收费也需要看情况，但至少告知咨询收费，可以过滤掉大部分无价值的当事人，以免浪费无效的时间。 3、分析案情，说清利弊，不针对具体的法律路径和法律设计给出建议。 4、如果当事人追问实际问题，只提供宏观的政策法律介绍，不提供具体的处理意见。特别是口头咨询，没有材料的，更不宜直接发表操作性意见。 5、当然，免费咨询这种情况也是需要根据情况运用的，前提是当事人的案子有一定的诉讼价值并且懂得尊重律师的劳动。   四、律师如何判断当事人是真心想委托还是想“白嫖”   这里给出几点经验，但也不绝对： 1、追着问细节的人，对法律知识刨根问底的人，尤其是个人客户，几乎没有委托的可能； 2、咨询时做笔记的人； 3、问你案子怎么做的人； 4、要求给出法律建议的人； 5、说“我觉得你的建议靠谱我再委托，你不告诉我案子怎么打我怎么能相信你呢？”这类话的人； 6、免费咨询一次，第二次再提出进一步问题的人。 如果律师发现属于这一类的情况，可以直接拒绝，宁愿失去，也不被“白嫖”。否则，后期的合作也不会愉快。这就是律师行业经常说的，当事人选择律师，律师也需要选择当事人。 据说《新牛津魔鬼词典》里面有一段话是这样说的： “律师，就是那个在晚上挑灯夜读，千方百计在法律这头蠢炉必经之路上挖掘陷阱的人，大白天他又衣冠楚楚地拿着绳索把法律从水深火热中搭救出来，让法律一边支付赎金，一边愤愤不平。” 因此，律师说的每一句话，给出的每一个分析，绝不是当事人想象的就动动嘴皮子说说话那么简单，因为律师说的每一句话都凝结着知识、智慧和汗水，这就是律师说话的价值。 最后，希望律师与当事人能够彼此尊重，精诚合作，达成诉讼目标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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